李文旺

兒時的歌謠，一晃飄過四十年的歲月，現(xiàn)在想起來還是很有回味的。

還是在我三歲的時候，應(yīng)該是城里小孩讀幼兒園的時候，可是那時的鄉(xiāng)村哪里有幼兒園可讀，只是在家里玩耍，得到最多的教育就是從媽媽那兒聽來幾首歌謠，媽媽唱道：“知了知了飛飛，寶寶要開飛機(jī)，知了知了停停，寶寶要當(dāng)武警?！?a target="_blank">夏天的晚上，望著在夜空中飛來飛去的螢火蟲，媽媽會唱著，“螢火蟲兒放光明，一會兒飛來一會兒停，飛到東面東面亮，飛到西面西面明”。正是這些合轍押韻的歌謠給了我童年時最美的享受。關(guān)于螢火蟲的歌謠，還有一首是這樣唱的：“螢火蟲兒放光明，一會兒飛來一會兒停，飛到東面東面亮，飛到西面西面明?！?/p>

有一次我在圳溝里抓泥鰍，那時的泥鰍很多很多，大大的魚簍竟然快要裝滿了，拿回家可以讓全家人吃好幾天的呢。媽媽見我比頭一天還要抓得多，十分高興，于是，媽媽又哼起了不知道從那兒聽來的歌謠：“小泥鰍，沒有腿，吃了多少也長不肥，捉回家里滋味美，正好填進(jìn)寶寶的嘴。”這么貼切的歌謠，別人是怎么想出來的，有時候我懷疑是不是媽媽自編自唱的，可是我一問，媽媽哈哈大笑起來，她說：“傻孩子，你媽又沒有什么文化，哪里會編這些歌謠，這是隔壁你張少良大姐姐常唱的歌，聽得多了，我也就會了?！闭f起張少良，我想起來了，她是下放在我們村的一個知青，由于以前是縣文化館的一個畫工兼創(chuàng)作員。在我眼里，她幾乎比孫悟空還要神奇，吹拉彈唱，無所不能，這些歌謠也許就是她自己編的吧。

當(dāng)我四五歲的時候，正是林彪得勢的時候，一些對林彪阿諛奉承的歌兒不斷出籠。后來林彪自取滅亡，摔得人仰馬翻。又有歌謠唱道：“林彪夫婦逃竄，掉到溫都爾汗，嚇出一身冷汗。”雖然這些鄉(xiāng)土歌謠旋律并沒規(guī)律，唱得也不算好聽，但是真實(shí)地反應(yīng)了當(dāng)時人們的心情。還有一首歌謠唱道：“大壞蛋，是林彪，開著飛機(jī)天上飄，掉到地下魂出竅，全家大小都報銷。”這歌詞雖然很粗俗，還有些幸災(zāi)樂禍的感覺，但從客觀上表現(xiàn)了人們對于正義與非正義的是非標(biāo)準(zhǔn)。還有一首歌謠是：“紅旗飄飄，捉住林彪，林彪愚蠢，捉住葉群，葉群葉群，害人一群?！?/p>

到了1972年，我到了讀小學(xué)的年紀(jì)，因?yàn)槲乙呀?jīng)虛歲八歲了。這下，雖然有認(rèn)字的快樂，可是天天上課讓一些同學(xué)包括我感到課太多了，因?yàn)槲覀兡莾菏且粋€天高皇帝遠(yuǎn)的地方，盡管那時因?yàn)槭堋八娜藥汀钡母蓴_很多地方教學(xué)秩序很不正常，可是，我們的村小學(xué)像是世外桃源，課照常上，書照常讀。有些人學(xué)生對于那些不上課的人有一種既羨慕又妒忌的感情，于是有一首歌謠唱道：“葉群是騙子，有個壞兒子，兒子不上課，專門去放火，要問誰放火，就是林立果?！表樋陔m然順口，可是如果說林立果真正放過火那是不客觀的，但是，他唯恐天下不亂，不也是在全國范圍內(nèi)放了一把火嗎？關(guān)于林立果死在蒙古，有歌謠唱道：“立果立果，專門放火，放火想燒荒，倉惶去逃亡，逃亡很辛苦，急忙到蒙古。蒙古處處草，立果無處逃?！?span style="position:relative;left:-100000px;">( 文章閱讀網(wǎng)：www.sanwen.net )

在文化大革命后期，我家所在的公社修圩堤的任務(wù)很緊，有兩個公社領(lǐng)導(dǎo)對于修圩堤的態(tài)度很不相同，一個叫楊凡，他貪污公款，還不務(wù)正業(yè)，對于幾千農(nóng)民參與的修圩堤大事不聞不問，另一個叫張世奇，對于工作兢兢業(yè)業(yè)，并且為政清廉，于是，有兩首歌謠分別是：“楊凡真是不要臉，革命干部還貪錢，圩堤有險他不管，腐化墮落像漢奸?！蹦鞘卓滟澋母柚{為好書記大力宣傳，“書記張世奇，帶頭修圩堤，圩堤高又大，水來也不怕，圩堤大又高，解放臺灣島?！爆F(xiàn)在看來，修圩堤和解放臺灣似乎是風(fēng)馬牛不相及的事，可是，那個時代，解放臺灣是長期以來的政治大事，所以很多事都要和它掛上勾。

現(xiàn)在想起這些歌謠，好像一支支都是從遠(yuǎn)古走來，每一支都浸透著歲月的芳香。當(dāng)工作累了的時候，當(dāng)聽見現(xiàn)在一些不堪入耳的所謂流行歌曲，再哼一哼或者唱一唱那些歌謠，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。

2010-4-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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